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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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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家庶女,151:南京(2)

    隔天一早,明玉就把明珠、明珍那对手镯的样子描出来,王福进来请安时,拿给他看,果然和见到的一模一样!

    明玉缓缓吐了一口气,周嬷嬷见了也不由得地道:“姑奶奶画的这手镯,奴婢瞧着倒眼熟的紧,好像见谁戴过!”

    当然眼熟,周嬷嬷是明玉身边的嬷嬷,通常都在明玉左右,明玉见过她自然也见过。爱璼殩璨

    王福已一脸凝重,沉声道:“既然如此,这事儿也不能拖,姑奶奶快些写信打发人送去淮安。徐小爷说过,做那种行当的人,通常四处流窜,这个月在南边,指不定下个月就去北边了。”

    明玉点头,随即提笔修书一封,并手镯样子一道装进信封内。可派谁送去却是个问题,这事儿根本不能张扬出来。明玉、秦氏是妇道人家,许多事儿都不方便出面,王福又不能离开南京。周嬷嬷年纪大,要尽快送去,她吃不消且明玉也不放心。香桃虽稳重,却是姑娘。阿阳、阿寻倒是机灵,又会些管教功夫,但他们两个毕竟是楚家的仆人,并非明玉的陪房,而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楚家无关。倘或楚家的下人送信,以后三房听得什么风声,还要疑心是楚家泄露的……

    想来想去,明玉朝周嬷嬷道:“去将老太太派来的两位管事请来。”

    他们是老太太指派的人,又是陈家的管事,除了他们,再没有更合适的人了。只是,他们也未必晓得明珠的事,牵扯进来反而给他们添了麻烦。

    趁着周嬷嬷去请的空挡,明玉又将此事详细写了出来,想必陈老太太也能理解她的难处。

    等请来两位管事,明玉也只说有先叫他们回去,这里有杨家看顾,又在城里,不会有什么事儿。再者,他们两位在府里都管着事儿,本来也是护送明玉、秦氏一程罢了。

    两人倒也没起疑,明玉把信交给他们,也只说是写给老太太的平安信,没得她老人家担心。

    打发走两人,明玉靠着迎枕闭目养神。

    王福道:“此事姑奶奶也尽力了,剩下的就看老太太怎么办,您也不必再过问。”

    她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找麻烦,云妈妈抱着衍哥进来,明玉睁开眼,整理了情绪,朝王福道:“跟我去见夫人吧。”

    毕竟,来南京的主要目的是要买回楚家从前的庄子。

    昨儿虽去了杨家,头一天却不好说正事,其次,杨家的种种表现都让人觉得事儿并没有王福之前在京都说的那么好办。因还没见着杨老爷本人,也不好妄自下定论。只是,明玉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杨家也受到牵连?

    当初楚家是被当做打击定国公府的棋子,获了罪又抄了家。杨家充其量不过是楚家做远洋买卖时,向楚家兜售丝绸面料的一个商户。明玉听楚云飞说过,当年楚家出海时,船上除了本土的丝绸面料,还有瓷器,况且,最初的杨家不过拥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作坊,产出来的各种料子根本不够,除此之外,楚家还要去别的商户哪里办货。即便后来杨家壮大了,但与楚家生意上有合作关系的也不单只他一家,怎么偏偏就他家被抄了?

    是因为杨老爷与公爹的交情?

    可若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即便杨家是商户,也没有说抄就抄的理儿。但若果真是她猜测的那样,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王福道:“老奴来了南京后,就与杨老爷说了夫人、爷、姑奶奶的意思,杨老爷执意不肯,说是等夫人来了,当面与夫人说。”

    秦氏道:“说起来他家比我们家更无辜,却受了这样的牵连。好在他们上下没人出事,但也因此丢了不少积蓄。”

    商人聚集财力的速度本来就快,杨家从前的小作坊,做出来的料子极是普通,主要面向下层老百姓群体。楚家第一次出海,因没有万全的把握,又没有多少航海经验,因此船上的货物也都是极普通的。所谓物以稀为贵,便是极普通的东西,也换回了大量的超出货物本身价值几倍的货物。

    那时,楚家一次性将杨家所有积存下来的料子都买了去。才扭转了杨家就要关闭的小作坊,因杨家卖给楚家的价格比市面上还便宜几分,后来楚家就先在他家买,他家没有才找别的商户购买。虽然,杨家要的价格低于市场,赚头却还是不少,随着楚家出海的次数多起来,不过十来年的功夫,杨家一跃成为南京一带,数一数二的大作坊。

    这些事,还是王福听杨老爷亲口说起才晓得。

    “……杨家其他人的心思,老奴不敢妄论,但杨老爷为人很令人敬重。”

    说起来,当年是楚家救了杨家的生意。杨老爷年纪大,这些事儿发生时,他已到了记事的年纪,杨家其他人却未必,如杨大爷这一辈,杨大爷出生时,杨家的情况就好起来了,只晓得杨家后来受了楚家的牵连才败了。

    杨家如今一大家子挤在一处,昨儿明玉和秦氏给了见面礼,除了那个年纪大的姑娘表现很从容,其他人都双眼放光,活像得了宝物。下人就不说了,杨夫人、两位奶奶穿着都普通。

    明玉看了看这屋子……杨二奶奶却一出手就弄了这许多好东西出来。

    这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杨家当初也被抄了,可杨家毕竟没有别的事,还把公爹托付给他家的东西保住了一些,可见他家被炒时,并不见的如楚家,连同宅子也一并充公了。能留下的,也都是提前转移的。与其说杨家被炒,不如说……

    好在他们来得及时,杨老爷还在人世,否则,就是买也未必能买回来。

    明玉和秦氏商议道:“不如今儿就先见见杨老爷吧。儿媳总觉得,不宜在南京久留。”

    秦氏轻轻点了点头,正说着,就见莲月从外面进来:“杨家打发轿子来接夫人、少奶奶,说是杨老爷要见夫人。”

    没想到杨老爷这么主动,明玉叫香桃去里间找云妈妈。

    等到了杨家,杨二奶奶、杨大奶奶已在二门外迎接,见她们从轿子里出来,就忙迎上来道:“昨儿婶婶走了,我们夫人还念叨着没好好聊呢!”

    说着话就往后院去,迎面却撞见一位满头白发,骨瘦如柴的老管家,“杨老爷在书房,请夫人、少夫人去书房说话。”

    杨二奶奶、杨大奶奶皆扎扎实实看了那老管事一眼,老管事眼观鼻鼻观心,垂手而立,态度恭敬,眼眶儿还有些红,好像哭过。

    秦氏盯着那位老管事看了半晌,不可置信地问:“你是夏老?”

    那老管事“扑通”一声在秦氏跟前跪下,也顾不得下面是铺了鹅卵石的地面,哽咽道:“老奴,总算把夫人盼来了!”

    一句未完,已泣不成声,干枯的眼眶顿时盛满秽浊的眼泪。他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又道:“老奴……老奴天天儿想着,这把老骨头是不是活的太久了些,可没见着夫人、没见着少爷,老奴死也不能瞑目……总算,总算将夫人盼来了!”

    明玉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震惊,显然这个老头儿是楚家的旧奴,却没想到还能见着!楚家当年从南京搬去直估,下人自是带了一部分去,可秦氏、楚云飞身边却一个也没有,得用的也是后来忠心他们母子的,就连公爹留下的那几处庄子,也无他们自己的人……

    秦氏眼眶儿也红了,忙上前一步亲自搀扶被称作夏老的夏管事起来,声音由不得也哽咽起来:“没想到还能见着您老人家……”

    夏老虽也极力抑制,却早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半晌再说不出别话。秦氏亦默默地躺泪,周围看着的人也被感染,纷纷湿了眼眶儿。

    杨大奶奶与杨二奶奶相视一眼,杨二奶奶就上前劝道:“婶婶快别伤心了,这里日头低下,咱们进屋说话吧!”

    秦氏好似没听见,夏老摸了一把泪,道:“杨老爷、杨夫人都在书房,吩咐老奴来请夫人,他们已在书房等着了,请夫人移步。”

    说着就在前头带路,秦氏缓缓点了点头,跟着夏老往另一个方向去,明玉也忙跟上,却发现杨二奶奶、杨大奶奶身边一位婆子几乎跑着朝里头去了,其他人也跟在杨大奶奶、杨二奶奶身后,跟着秦氏、明玉等人一道去书房。

    路上,杨大奶奶和明玉说起闲话:“……妹妹出身真正书香大族,我们家是商户,说是书房,可是让妹妹见笑了。不过,我们老爷也爱收藏书,可惜我们都认得字。”

    明玉谦虚道:“我也不过跟着先生上了一年学,些许认得几个字罢了。”

    “能认得字就不错了,我们家几个媳妇里头,也只有二弟妹识字。”

    虽然才来杨家,就昨儿所见,显然是杨二奶奶管着家里的琐事,杨大奶奶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细想,已到了杨家书房,却没想到没闻着书的味道,反而是浓浓的药味儿,好似有人在这里煎药似的。

    书房里传来杨夫人婉转的劝导声:“老爷不肯吃药,病又如何好得起来?”

    紧接着就传来一道老年男人说话声:“没病吃什么药?!”

    “老爷可病糊涂了,前儿大夫是如何交代的?您当时还答应大夫,会按时吃药,这才吃了两天,您觉得好些了,又不吃……可要我们怎么样?”

    说着竟嘤嘤地哭起来。

    大家伙停在外头,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左右看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竟半个人影子也没见着。

    站在明玉身边的杨大奶奶蹙着眉头低声叹道:“老爷又闹起来了。”

    因杨大奶奶、杨二奶奶在,王福不好进来,就留在外头等通报。夏老已是个老头子,倒不必忌讳。但却没听王福说杨老爷病了的事,果真病了,定然要告诉她们,就算是来办正事,也要带上礼品。

    杨老爷说话声苍老,却中气十足,听起来就不想病了的人。不用说,这必然是做得一场戏。

    既然如此,就耐心等吧。

    大抵杨二奶奶也觉得这戏做得不大好,关键是杨老爷本人不配合,咳嗽一声,就有丫头朝虚掩着门的书房走去。不多时里头就安静下来,杨夫人从屋里出来。脸上挂着讪讪的笑,道:“让妹子看笑话了。”

    秦氏却有几分紧张,忙问:“杨老爷病的怎么样了?”

    杨夫人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前几日觉得头重脚轻,想来也是这几年不将养的缘故。他又不年轻了,比不得年轻人,小病小痛不吃药自个儿也能好。”

    说着,又拭了拭眼角,请秦氏进屋。

    到了书房,就瞧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身形偏瘦,约莫六十多岁的人端坐在案牍后面的椅子上。案牍上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乎乎散发苦味的药。

    杨老爷不像想象中,透着商人的精明。换句话说,杨大爷长得很像杨老爷,只是杨大爷岁数不大,身形健壮,杨老爷瘦,看起来却没有闻声那种威严,忠厚中显得特别慈眉善目。

    他比楚云飞的父亲年长十几岁,当初两人以兄弟相称,这会子见了秦氏,就起身拱手称呼了一声“弟妹”。

    秦氏还了一礼,明玉又见了礼,杨老爷就请秦氏坐下。

    杨夫人却走到杨老爷跟前,端起药碗,用勺子搅拌了几下,顿时更浓的药味儿散发出来,满屋子都是。杨夫人舀了一点儿试了试,送到杨老爷跟前,温声劝道:“这是最后一剂药了,老爷好歹吃了。”

    杨老爷拗不过她,屋里又这么多人,接了去一股脑儿灌下去。杨夫人松了口气,忙叫服侍的端了茶,亲自服侍杨老爷漱了口,又送了一碗茶到杨老爷手里,这才从案牍后出来,走到秦氏身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明玉打量起屋子来,不算宽敞,除了门的这一边,其他地方都摆着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籍。案牍摆在南墙方向,上面也整整齐齐放着十来本书。右边摆着笔架,从大到小十来只笔放得整整齐齐。虽然书房不大,但书真正不少,明玉还发现就近的书架上,放着几本难寻的孤本。

    这样的孤本,陈老太太都格外仔细地收着,杨老爷却随意摆在外头。

    杨老爷吃了几口茶,就说起正事。真如王福所说,杨老爷很干脆,当面将那三处庄子的地契拿了出来。干脆的让杨夫人眼梢都抽了几抽,脸上的笑容愈发有些勉强。杨大奶奶、杨二奶奶的视线从杨老爷拿出地契后,就没移开过。

    杨老爷道:“晓得弟妹决意要回南京,在王管事离开后,我寻了另外两位东家,怕有个什么变故,就先把两处庄子买回来了。”

    夏老从杨老爷哪里接了地契,小心翼翼捧在手里,送到秦氏跟前。

    杨老爷又道:“弟妹看看吧。”

    地契是新的,上面的字是规规矩矩的小楷和中楷,和一般地契没什么差别,唯一少的就是官府的红印章。

    秦氏深深吸了一口气,感激的话已不晓得该如何说。杨老爷又说到他保住的这一处庄子上的事,虽然过了这么过年,但却仍旧是楚家原来的管事管理,也就是夏老一家。

    听到这里,明玉心中满是感慨。楚家搬去直估,也跟了一些下人去。然而,秦氏和楚云飞身边却没有一个留了下来。就连公爹留下的庄子,也没有一处是自己人打理。杨家其他人如何不提,但杨老爷……保住夏老一家,只怕也费了不少心血。

    等杨老爷说完,过了好半晌,秦氏的情绪才稳定下来,说起出钱买回来的话。杨老爷当即沉下脸,道:“当年楚贤弟信我方托付与我,若提钱的事,岂不是伤了情分?楚贤弟先一步去了,他日我也去了,可有脸面见他?”

    秦氏坚持:“一码归一码,若说从前,你们也因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又替我们保管了这些年,岂有知恩不报的理?”

    杨老爷还欲说话,杨夫人道:“你们都别争了,这会子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慢慢商议。”

    又朝秦氏道:“你也晓得我们老爷是个什么脾气,说多了反而要伤了情分。”

    的确,一直慈眉善目的杨老爷,听到钱的事,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不过杨夫人这样说,意思却与杨老爷正好相反吧?

    杨大奶奶、杨二奶奶也帮着说了两句,杨老爷只淡淡看着她们,神情颇有些无可奈何似的。

    秦氏没再多说,随着杨夫人从书房出来。把地契转手递给了明玉,本来很轻的东西,却好似变得很沉重。明玉不觉怔了怔,就这三张薄薄的纸,秦氏不晓得想了多少年。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时,杨夫人与秦氏已走远了,杨二奶奶眼巴巴看着她将地契折了放进袖口里,笑着说起话来:“不晓得直估那边怎么样?风土人情如何,今儿得闲,妹妹好好与我说说。”

    明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衍哥一上午没吃奶,这会子在云妈妈怀里左右不是。等到了杨夫人正屋,明玉就忙抱着他去里间喂奶。

    杨大奶奶亲自端着一碗茶进来,香桃忙替明玉接了,惶恐道:“这些事让奴婢们做就成。”

    杨大奶奶笑着坐下来和明玉说话,“一上午,也没听见这孩子哭一声,这么小就这么懂事。”

    衍哥不是不哭不闹,他酣睡了一上午,这孩子精神起来的时候够精神,睡起来就像永远也睡不足似的,若不是肚子饿了,只怕还在酣睡。明玉微笑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等衍哥吃了奶,杨夫人屋里午饭已摆上。午饭后,云妈妈带着衍哥在里间午睡,明玉陪着杨夫人、秦氏等人说话。

    “……这些年,我们老爷也总想着找你们,只是你们离开京都时,我们也不晓得你们到底搬去了哪里?再来,头些年老爷又行动不便。”

    行动不便?该不会是……

    杨夫人叹了一声继续道:“婶婶也是见识过的,那抄家就和劫匪抢劫似的,恨不能掘地三尺。我们虽是商户,也是本本分分的老百姓,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虽过去了这么多年,杨夫人这会子说起,嗓音仍旧微微发抖。

    秦氏愈发愧疚,道:“让你们跟着受苦了。”

    杨夫人一听,立即摇头道:“弟妹也晓得,我是后来才嫁给老爷,从前的事却也晓得一些,楚太老爷是我们杨家的恩人,说什么受苦不受苦,都已过去了。”

    杨夫人这话说得巧妙,可以理解为楚太老爷的恩,和这些年报恩都过去。也可以说,两家算是扯平了,从前不提,单论眼下。杨家损失不可谓不惨重,自家的东西没保住,保住了楚家的东西,却是楚家欠了杨家。

    秦氏哪里听不出来,脸上除了愧疚还有感激,慎重地道:“杨老爷的脾性,我倒还记得,与他是说不通的,我就和你商议。我们离开这些年,南京的一切都不晓得,该多少银钱,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出……说起来也是我们失误,当初却没想到会把你们家也牵连进去。”

    秦氏与杨夫人说话时,杨二奶奶也与明玉低声闲聊,目的不外乎一个,就为了打听楚家现在的情形。明玉四两拨千斤,当年的事,差点儿让楚家灭门,这原是事实。杨二奶奶听了,不免露出几分失望来。

    虽然秦氏说了要买回去,可若是拿不出那么多银钱,同样没用。

    明玉却惦记着之前杨夫人说的“行动不便”,就问了杨二奶奶一句,杨二奶奶想了想,道:“我却不大晓得这事儿,只是听家里老人家说,那两年,官府总把我们老爷叫去问话。这都过去快一二十年,经历当年事发的那些人,眼下家里竟没几个了。”

    说着眉头蹙起来,道:“我也是后来听说的,那几年,我们家的生意几乎都没了。后来遇上大赦,家里才慢慢好起来。只是,经过那事,要重振生意却不容易。听说后来把作坊买了,在城外买的预备修建房屋的地也买了,在城里买了现成的旧宅子。我们现在住的这宅子,本来两进两出,人口多起来不够住,才把前后的地皮买下来……”

    明玉耐着性子听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至于杨老爷被官府叫去问了什么话没打听出来,反听了她说了一肚子苦水。说到最后,已开始叫苦,那模样活像秦氏、明玉是金主似的。

    又说杨老爷身子骨每况愈下,普通的药材没用,总而言之,不但明玉这头是这样,秦氏那边亦是如此。稍不留神,就要被她们洗脑了。好在秦氏一直很清醒,只说眼下当地是什么价格,就用什么价格买回来,倘或现银不够,以后再慢慢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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