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阁 > 花与剑与法兰西 > 35,翻旧账

35,翻旧账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逆鳞银狐续南明大明1617

御书阁 www.yushuge.cc,最快更新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

    当夏尔和吕西安-德布雷告别,回到家里的时候,这座城市已经开始陷入到了夜幕当中。

    和出门之前步履轻松的轻快模样不同,现在的他眉头紧皱,显得心事重重。

    他的手里,也多了一个不起眼的纸袋。

    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少年人手里的纸袋到底装了多么重要的东西。

    这个纸袋里面装着一些文件,都是帝国内政部档案库里面的档案文件,记录的是1815年左右,作为接管了内政部的特派员的诺瓦蒂埃侯爵,对关押政治犯的伊芙堡监狱里面所下达一系列命令公文的存底。

    对大多数人来说,纸袋里面的文件无关紧要,但是对维尔福检察长来说,这无异于是一颗炸弹,这是他们父子两个人费尽心机想要掩盖的秘密——诺瓦蒂埃侯爵,曾经借助自己的职位和权力,命令伊芙堡监狱关押一位皇帝的支持者,并且将所有事情都秘而不宣。

    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有什么用?夏尔现在不清楚。

    但是很明显,在浮华绚丽而又充满了各种腐臭的上流社会,秘密同样也是一种武器,一种可以应该刺伤某个人的武器,这个秘密越是见不得人,杀伤力就越是巨大。

    是的,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朗了,在三十年前的1815年,维尔福检察长曾经将一位皇帝的支持者——年轻人爱德蒙-唐泰斯——以支持皇帝危险分子的罪名送到了伊芙堡监狱里面关押,而在帝国复辟之后,原本应该依照皇帝陛下的敕令被放出来的爱德蒙-唐泰斯,却在维尔福检察长的父亲诺瓦蒂埃侯爵的干扰下,却依旧被关押在了监狱里面,最后不得不在绝望当中死去。

    他还有些问题不太理解。

    维尔福检察长当时在为波旁复辟王朝服务,所以他把皇帝的支持者抓起来很正常,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那么诺瓦蒂埃侯爵又为什么要这么费心费力去掩盖呢?

    这个爱德蒙-唐泰斯到底犯下了什么了不得的“罪行”?

    这些问题都有待于去理清,但是他确信,只要把这一切公之于众,那么维尔福检察长就一定会声名扫地。

    毕竟,父子两个联手枉法,而且还让帝国的支持者喊冤去世,这是公众所绝对无法容忍的污点,哪怕是皇帝陛下,也要顾忌一下舆论,不会让维尔福轻松糊弄过去。

    如果他真的那么执着于正义和公道,他可以马上公布出去,甚至可以走到皇帝面前把事实都公布出去。

    可是,他并非是一个这么执着于正义的人。

    首先,维尔福检察长现在并没有得罪过他,他没有必要这时候去攻击对方,给自己白白树敌。

    更重要的是,他还清楚地记得,皇帝陛下在之前明明白白地跟他说过,他并不想看到夏尔因为调查基督山伯爵而牵扯到任何人,尤其是还特意叮嘱过夏尔,维尔福检察长虽然有过一些历史污点,但是现在他用起来还比较顺手,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他不想看到这个工具被意外损坏。

    那么,如果夏尔把事情全部捅出来,固然碍于舆论,皇帝陛下不得不处罚维尔福检察长,甚至让他的前途就此完蛋,但是违背了他叮嘱的夏尔,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所以,夏尔现在不打算把秘密公布出去,他只想先留着它,然后在适当的时刻作为武器使用。

    他的这个选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成为了沉默的帮凶,明知道一桩罪行就在眼前却仍旧选择视而不见,但是,世道就是如此。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官僚体系吧。

    带着这繁杂的思绪,他静静地用了晚餐,然后准备回自己在二楼的卧室去看看书,度过这个平常的夜晚。

    然而,正当他走上了二楼楼梯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少爷!”一位老仆人面色古怪地站在大厅地面上叫住了他。

    “嗯?怎么了?”夏尔停下了脚步,然后转回头去有些惊诧地看着对方。

    这位老仆人是他的爷爷多年的心腹,当年也在军队当过兵,当年也是见过世面的,平常都十分沉稳,今天怎么会表现得如此失态。

    “有位小姐过来找您,她说跟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老仆人以一种奇怪语调对夏尔说,“先生,您最好还是快点吧,她看上去……嗯,非常不好。”

    “啊?!”夏尔大吃了一惊,然后又有些莫名其妙,“谁啊?!”

    “维尔福检察长家的小姐。”仆人简短地回答。

    “瓦朗蒂娜……是她??”夏尔又震惊了。“维尔福家怎么了?”

    瓦朗蒂娜出了什么事吗?

    最近他一直都和瓦朗蒂娜保持暗地里的联系,应他的要求,瓦朗蒂娜在定期给他写信,报告家里的情况,前两天他还收到了信,并没有写什么特别异常的情况,难道维尔福家里突然出了事?

    自己刚刚才查到维尔福,结果瓦朗蒂娜又来了,这真是太巧了……

    “少爷?”正当夏尔还在思索的时候,仆人再一次将夏尔唤醒了。

    他还是以古怪的眼神看着夏尔,“您……您还是快点过去吧,她……她哭得太厉害了,我劝不住她,她只是说她要见您。”

    喂,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也很莫名其妙好不好!

    夏尔突然感到有些庆幸,幸好今天特雷维尔元帅不在家,否则天知道那个老人会想到哪里去。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无奈之下,夏尔只好重新走下了楼梯。

    在仆人的带领下,夏尔来到了偏厅的会客室当中,然后果然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瓦朗蒂娜。

    这个瘦弱苍白的少女,此时正在垂头哭泣,她的眼睛红肿,皮肤比往常更加苍白,肩头一直都在抖动,抽泣声也不绝于耳,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悯。

    “瓦朗蒂娜,发什么事情了吗?”夏尔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然后以最柔和的声音问瓦朗蒂娜。

    而当他走近了瓦朗蒂娜之后,他愕然停下了脚步。“啊?!你怎么了!”

    走近过去他才发现,瓦朗蒂娜头发凌乱,衣衫都有些不整,脚下只穿了一只鞋。

    难怪刚才老仆人的眼神那么奇怪!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少女一副如此凄惨的模样?!

    “夏尔……”一听到夏尔的声音,原本垂头哭泣的瓦朗蒂娜抬起了头来,然后以看到救星一样的眼神看着夏尔。

    她站起来,想要走到夏尔面前,但是紧接着,她的眼睛里面再度泛出了泪水,然后大喊,“死了……死了!”

    一边喊,她的全身都在抖动,几乎摇摇欲坠。

    “喂!你别着急!”夏尔一看,连忙冲上前去扶住了她的肩膀,总算没让她摔倒在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瓦朗蒂娜?”

    “死了……死了……”瓦朗蒂娜仍旧在近乎于歇斯底里重复着,看得出来,她现在没有昏厥过去,她死死地抓住夏尔的手,因为太过于用力,以至于手指甲深深地陷入到了夏尔的手背里面,让夏尔疼得打了个激灵。

    “谁死了?”夏尔在她耳边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当头棒喝,总算稍稍地挽回了瓦朗蒂娜的神智。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尖锐地惨叫了一声,这一声犹如夜枭嘶鸣,让夏尔的耳膜都有些发颤。

    “我……我的外婆死了。”

    “你的外婆……圣梅朗侯爵夫人……?”夏尔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死了?!”

    “是的……死了……死了!”瓦朗蒂娜大声回答,眼看就要又再度陷入那种半癫狂的状态当中了,“她……她刚刚死去了,就在我的旁边!我的旁边!”

    “这……这……怎么会……”夏尔喃喃自语。

    太奇怪了。

    圣梅朗夫妇是准备来巴黎探亲访友的,结果刚要到巴黎的时候,圣梅朗侯爵就死去了,结果当时为他准备的接风宴会只能草草结束,失魂落魄的侯爵夫人则跟着维尔福检察长一起,住进了他们家。

    然后,仅仅只过了一周多一点的时间,侯爵夫人也驾鹤西去了?

    这对夫妇就这么前脚后脚地离开了人间?

    “是的,外婆死了……就在刚才……”瓦朗蒂娜抬起自己的双手,然后颤声说,“就是这双手……就是这双手给她送的终……上帝啊,上帝啊!”

    一边说,她一边又开始失声痛哭。

    夏尔定了定神。

    消息很意外,让他措手不及,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必须先稳定瓦朗蒂娜的精神,不然的话大家只会更加混乱,他也问不出什么情况来。

    他松开了瓦朗蒂娜的肩膀,将她送回到了椅子上,然后自己直接走到了旁边的柜子里面,拿出了一瓶威士忌。

    “来,喝点东西吧,定一定神。”他给瓦朗蒂娜倒了一杯酒。

    一直还在垂泣的瓦朗蒂娜看也不看,直接过来喝了下去。

    一小杯威士忌竟然被她一股脑地全喝完了,可见此时她的精神状态究竟有多么不稳定,连自己在喝的烈酒都一无所觉。。

    喝下了酒之后,瓦朗蒂娜的脸上骤然起了红晕,而精神却稍稍镇定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瓦朗蒂娜?”夏尔再问,“你的外婆去世了,是急病吗?”

    “外婆是昨天晚上突然发病的,然后今天就过世了。”瓦朗蒂娜带着哭腔回答,“爸爸请过来的医生说是急病,爸爸也说是急病……”

    “但是你不相信?”夏尔再问。

    这是明摆着的,要是她相信并且接受这个解释的话,也没必要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是的,我不相信……我不是完全相信。”瓦朗蒂娜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急促地说,“虽然外婆因为外公的死很悲伤,但是她并没有完全忍受不了,精神已经开始振作,胃口也还过得去,怎么会……怎么会一天时间突然就没了呢?”

    “有些人就算是心里很悲伤,但是外表不会表露出来。”夏尔回答。“会不会……”

    “我知道,有些人是那样,可是外婆……外婆分明不是那样啊!”瓦朗蒂娜打断了夏尔,“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一直和外婆待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我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她重新笑了起来!就在前天,她还说要带我去马赛,让我去认识一下她在那边的朋友,顺便看看准备留给我的庄园,她怎么可能随口就做出那样的约定?”

    虽然瓦朗蒂娜给出的理由有些感情用事,夏尔想想却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人到了老了,最看重的就是孩子,既然圣梅朗夫人前天还和孙女儿相处的那么好,还决定带她一起去马赛,怎么可能在还没有完成心愿的今天就生无可恋然后干脆急病去世了?

    “那你觉得……她是非正常死亡的?”夏尔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瓦朗蒂娜猛然摇了摇头,“但是,短短几天里面,外公死了,外婆也跟着一起去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奇怪吗?难道就只有我觉得奇怪吗?难道真的没有一点人为的因素吗?夏尔……我真的是很奇怪啊!尤其是我现在还回忆起来了,回忆起来了我在意大利听到的东西。”

    在几年前,瓦朗蒂娜跟着家人去意大利旅行的时候,曾经偷听到自己的后母在和基督山伯爵讨论有关于毒药的问题,这个回忆现在犹如是附骨之蛆一样在她的脑海里面盘桓,挥之不去,尤其是现在外公外婆接踵去世,更加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类似的怀疑。

    她和外婆这几天朝夕相处,实在不相信她会突然心痛死去。

    “你怀疑你的后母对外婆下毒了?”夏尔心中一凛,“有根据吗?”

    瓦朗蒂娜脸色惨白,哭笑了一下,然后眼角里面又落下了泪水。“没有,谁会一直提防着家里人呢?”

    她确实有十足的理由怀疑,可是,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那瓦朗蒂娜就算心里怀疑,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这就让人犯难了。

    不管是不是毒杀,总之,既然没有证据,那么侯爵夫人只能是寿终正寝了。

    “你不相信我吧,夏尔?”就在这时候,瓦朗蒂娜突然问夏尔,“你会觉得这只是我的臆想吧……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我的外婆突然急病死去了而已……”

    “不,我相信你。”夏尔打断了她的话,“瓦朗蒂娜,虽然我和你的后母很少打交道,但是我相信,她确实是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她够心狠。”

    眼见终于有人认同了自己的猜测,瓦朗蒂娜露出了些许庆幸的表情。“感谢上帝,终于有人看出她的本质了,她真的是一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啊!”

    “但是光我一个人相信是没有用的,也许确实是你的后母犯下了这样的罪行,但是既然我们拿不出任何真凭实据,那么……很遗憾,只能把怀疑留在心里。”夏尔叹了口气,“我们只能先收集证据,至少先保护自己。”

    “所以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吗?她是我的外婆啊……”瓦朗蒂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正因为我们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才不能轻举妄动。”夏尔冷静地看着瓦朗蒂娜,“别忘了,要是不能够切实地将她一举击溃的话,盲目行动只会让她做事更加激烈,到时候你就会处在危险当中了,还有你的爷爷!别忘了,这个老人可是毫无反抗能力的!”

    “爷爷……他们不会连爷爷也想动手吧?”瓦朗蒂娜骤然睁大了眼睛,“那是……那是爷爷啊!”

    “也许正常情况下不会,但是人逼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的。”夏尔叹了口气,“瓦朗蒂娜,现在你要小心收集证据,看看你的后母会露出什么马脚。而在这之前,你个人更要小心,你要谨慎从事,确保自己的安全——记住,这是第一位的。你不光是为自己活着,你的安危还事关你的爷爷,谨记这一点。”

    “是啊……还有爷爷,我还必须回去。”瓦朗蒂娜似乎终于完全回过神来了,“刚刚我的脑子已经全乱了,谢谢你夏尔,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要照顾爷爷,不能让他也成为新的牺牲品……”

    “发生这样的灾难,任何人都有可能方寸大乱,这不是你的过错,瓦朗蒂娜。”夏尔温柔地安抚着对方,“而且,你并没有做出无意义的举动,事实上,现在我知道了你的怀疑,我会帮你的。如果你的家里真的有什么恶魔的话,我们一起来阻止它,我们能做到的。”

    “是的……我们能做到的。”瓦朗蒂娜脸上的红晕更加浓密了,“我们一定要阻止恶魔……”

    “今晚你先别回去了,在这儿休息吧。”夏尔以怜悯的视线看着对方,“以后对你来说,在那个家就是一场战斗了,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让自己和爷爷不至于成为新的牺牲品,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轻松的活,所以我想,至少今晚,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忘记所有的痛苦,因为今后你就要常与痛苦为伴了。”

    “我还是……我还是……”瓦朗蒂娜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喝下的烈酒已经在起作用了,她头脑晕晕乎乎,说话也说不太清了。

    就在这时候,老仆人又敲门走了进来,来到了夏尔的旁边。

    “少爷,又有访客过来了,是维尔福检察长大人。”他看了看瓦朗蒂娜,然后踌躇了一下,最后又加了一句,“是带着好几个人的,看上去来意不善。”

    夏尔转头看向瓦朗蒂娜。

    “我……我是趁人不备,从家里逃出来的。”瓦朗蒂娜涩声解释,“爸爸一定会很生气吧。”

    难怪瓦朗蒂娜那么狼狈的样子。

    夏尔心里有数了。

    “带这位小姐去客房休息吧。”他又转过头去,对老仆人下令。

    “可是……”老仆人还想劝说一下夏尔。

    “带她去休息!”夏尔不耐烦地又命令了一次,“现在爷爷不在,这里我说了算!”

    “是,少爷。”老仆人低下了头来,听从了夏尔的命令,搀扶着瓦朗蒂娜准备离开。

    “谢谢你,夏尔……”瓦朗蒂娜小声对夏尔道谢。

    “不用谢。”夏尔摇了摇头,然后再问,“如果……如果一切真的如同你猜测的那样,你……准备怎么做呢?”

    “我……我会亲手杀死她的!”瓦朗蒂娜嘶声回答,“上帝作证,我绝对不原谅!”

    她苍白的脸上闪耀着仇恨的视线,这一刻,夏尔绝对不怀疑她的话里面的决心。

    “好的,我知道了。”夏尔温和地笑了笑,然后目送少女离开。

    ………………………………

    在瓦朗蒂娜被送去休息的同一时间,又一个人被引入到了这间会客室当中。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明媚美丽的少女,而是一个愁眉紧锁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头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在他面前看不出任何表情,严肃得犹如是法律的化身一样。

    “您做了一件非常不得体的事情,特雷维尔先生。”刚刚走进来之后,他就冷淡地对夏尔说,“如果您的爷爷在家,他绝对不会同意您的荒唐行为的。”

    “这倒是一个让人为难的指控……检察长大人,您是指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坏事。”夏尔不动声色地回答。

    “到现在还想抵赖就没有意义了。”检察长以冰冷的视线看着夏尔,“我的女儿刚刚发了疯一样地逃出了家门,然后来到了您的家里,而您默不作声地把她藏起来了——这难道不是荒唐至极的笑话吗?请把她交还给我吧,先生,这样对大家都好。”

    “如果平素的话,这确实有些荒唐,但是您得考虑一下她目前的状况,她现在伤心过度了,需要休息一下,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才请她在我这里稍稍休息一晚的。”夏尔同样冷淡地回答,“我们两家是亲戚,亲戚借宿一晚又算什么呢?”

    “家庭对她来说才是温暖的港湾,其他的地方永远代替不了。”检察长毫不为所动,“待字闺中的女孩子是不应该乱跑的,这只会惹人闲话。瓦朗蒂娜因为伤心过度所以做了傻事,这不是她的罪过,哄骗无知少女才是最大的罪过,您这样的花花公子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危险,您只会败坏她的名声,所以如果您真的为她好的话,那么请将她交还给她的父亲。”

    “如果我希望您改变一下考虑呢?”夏尔冷静地问。

    “我再说一次,我是父亲,我可以决定我女儿留在哪儿,离开哪儿。”检察长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应有的权利,而您,应该尊重我的权利,否则在任何人眼里,您都只是一个仗势欺人、沾花惹草的恶少而已,您希望自己变成那样的形象吗?别忘了,虽然您在陛下面前得宠,但是我在陛下面前也是能说出几句话来的。”

    “您这么说的话就太过头了,我可从来没有阻止瓦朗蒂娜回家,我只是说,今晚她悲伤过度,所以已经跑不动了,现在在我家休息,我们最好不要打搅她了,难道这不近人情吗?”夏尔似乎在耐心对检察长解释,“她现在已经睡着了,您先请回吧,明天她就会回家了。”

    “这就是您要对一个父亲说的话吗?”维尔福检察长冷笑了起来,“那么我的回答是不,为了我的女儿的名誉着想,我不能让她留宿在这里,一晚也不行!如果您是因为单纯的好意而收容她的话,那么我在这里感谢您了,然后,请让我带我女儿回家!现在!”

    看到检察长说话这么不客气,夏尔心里也来火了。

    “家?亏您说得这么好听……”夏尔冷笑了起来,语气里面多了几分嘲讽,“可是这些年来,您给过瓦朗蒂娜家的感觉吗?这些年您对她不闻不问,一心扑在您的续弦和儿子身上,您可曾给过她什么温暖?如果她真的感觉很好的话,为什么她还要帮助她的爷爷,让他重新立遗嘱呢?为什么她还要跑出来呢?出事了,您倒记得她是您的女儿了……可是她失去外公外婆的悲伤,您可曾体谅过?您安慰过她几句?如果您都没有,您又凭什么可以说大话,说什么家是她温暖的港湾呢?在知道内情的人面前,这可真是不好笑的笑话!”

    夏尔的话,一句句犹如子弹一样,呼啸着击中了维尔福检察长,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因为夏尔和特雷维尔元帅帮着瘫痪的诺瓦蒂埃侯爵立遗嘱的缘故,他心里头最近一直都对特雷维尔家族憋着恨,现在夏尔翻旧账,更是让他心里头怒火中烧。

    “嘿,有意思!没想到特雷维尔家族的人还能够一本正经,来教我什么是家庭了!”他大声反唇相讥,“在知道内情的人面前,这可真是不好笑的笑话!您可别开玩笑了!”

    “怎么了?”夏尔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夏尔,到了现在,咱们就别一起装糊涂了吧?”检察长冷笑着反问,“我已经当了这么多年检察官了,当年那些风风雨雨,说实话,有几件我是不知道的?您自己家里都是一堆烂账,现在反倒好意思来道貌岸然地教训我了,这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夏尔一字一顿地回答,“如果您想要吓唬我的话,最好说清楚点。”

    “看来那个老家伙瞒得挺厉害点嘛……”似乎是看出了夏尔说的是实话,检察长也耸了耸肩,“那好吧,我就告诉您一点吧——当初您母亲的死可是有很多蹊跷的,她的娘家不依不饶想要找出真相,要找您父亲的麻烦,是您的爷爷让人压下来的,当时可是闹出了多少风言风语!有这样的烂账在前,您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谈什么家庭……真是可笑!”

    夏尔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特雷维尔家族在过去,居然还有这样的旧账。

    母亲的死,不是正常死亡,而是和父亲有关?

    他脑子有些凌乱,努力想要回想,但是脑海里面却怎么也拼凑不出父母的相貌了,更别说回忆他们当年的相处状态了。

    他们都太早离开了,以至于无非给自己留下什么印象。

    这时候,他又回想起来了,当时在自家的时候,维尔福想要威胁自己,隐隐约约也谈到了自己的父母——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毫无疑问,维尔福身为巴黎检察长,虽然不是当时的在任官,但是他必定是有着充足的信息来源,也许他真的知道父母的事情里面有什么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阴私,而他的夫人应该也能够耳濡目染到一些东西。

    居然拿出这些来威胁我……夏尔表情很平静,但是他已经捏紧了拳头。

    夏尔-德-特雷维尔,最恨别人威胁自己。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本来有些陈年旧事谁也不想提的,但是您非要折腾,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似乎是看出了夏尔的动摇,维尔福检察长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夏尔,我不管你家的事情,你们爱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是作为交换,我也要求你们以后绝对不要掺和我家的事情,一丁点也不要有……作为一家之主,我想我是有这个权利的!之前的一切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但是以后,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们家的任何人了,我们不想和你一家来往!”

    在他疾言厉色的呵斥面前,夏尔表情十分平静,好像充耳不闻。

    半晌之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对方。

    “我可以不干涉您的家事,先生,但是我希望您能够保证,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瓦朗蒂娜的安全,您可以答应我吗?”

    “我们家的人还用不着您来操心。”检察长冷笑着回答,“我的女儿,不用您提醒我也会保护她的。”

    毫无诚意。

    那就没办法了。

    虽然现在就抛出炮弹有些可惜,但是,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扔出来了。

    终究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瓦朗蒂娜就这么重回险地啊。

    哎,有得必有失,果然是至理名言。

    夏尔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他张开了嘴,犹如是念咒语一样,念出了几个音节。

    “爱德蒙-唐泰斯。”

本站推荐:邪王追妻:废材逆天小姐绝世高手神医凰后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绝世神偷:废柴七小姐邪王绝宠:医品特工妃武炼巅峰鬼手神医:王妃请上位欢喜债

花与剑与法兰西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书阁只为原作者匂宮出夢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匂宮出夢并收藏花与剑与法兰西最新章节